越人归

今天是你余生的第一天

【张晓波X陈霆】爱情往事(生子)

第四章

时间是北京凌晨快五点,冬天太阳也有惰性,这个时候天仍然是彻骨阴沉。

 

陈霆随地捡了一根扁担,气吞山河般,两只手握着扁担一下又一下挥动,扁担敲击在侯晓杰家实木的门板上,咚咚咚,刺耳且低沉。

 

陈霆气急败坏地喊道:“张晓波!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!”

 

张晓波这时也没有打牌,他只是不敢回家。手揣在口袋里,人窝在摇椅里,皱紧了眉头,心坠坠地发慌。

 

侯晓杰害怕地问:“陈霆会不会把我家门都拆了啊?张晓波,你出去吧!啊?”

 

张晓波闭了闭眼,“我要是现在出去,那声响全得是从我身上砸出来的!”

 

侯晓杰颤抖道:“那你早怎么不回家?!闹成这样你不嫌丢人,我都嫌丢人!”

 

陈霆还在砸门,“张晓波,操你大爷。你到底想怎么样啊?人穷志短,恨不得死赌桌上吧?”

 

街坊邻居被惊醒,套着衣服出来围观,骂骂咧咧道:“丫的大半夜闹什么闹?张晓波你丫就一怂包,还不快把你那二尾子样露出来给陈霆瞅瞅?没得不让人睡觉!”

 

张晓波窜起来,往外走两步又退回来,还是不敢正面陈霆,他走到后门,“侯晓杰,我走了啊,你把门开开。就告诉陈霆我早走了!”

 

侯晓杰气得跺脚,张晓波早就溜之大吉。

 

侯晓杰没办法,只能去开门,陈霆抡着扁担,一下子差点没削到他脑袋上。

 

侯晓杰双手抱头,大喊道:“别打别打!我是侯晓杰!你家张晓波早走了,不在我这,陈霆你别闹了!”

 

陈霆扔掉扁担,推开侯晓杰往门里走,找了一圈果然不见张晓波人影,他问侯晓杰:“张晓波人呢?”

 

侯晓杰紧跟陈霆,生怕他一言不合砸东西,“早走了!我哪知道他现在搁哪旮旯里啊!”

 

陈霆攥紧侯晓杰的衣领,勒着侯晓杰脖子把他提起来,眼神凶狠道:“我警告你,以后离张晓波远点!”

 

侯晓杰红着眼睛死命点头。

 

陈霆甩开他,大步流星地跨出侯晓杰家。

 

侯晓杰一阵后怕,摸着脖子扭了扭,“张晓波这是娶了个山大王啊!真够厉害的。”

 

张晓波溜出侯晓杰家后没处去,权衡片刻还是回家,飞快收拾干净躺到床上,整个人蜷缩起来,一个劲地咬着手指,“都怪你!都怪你!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!”

 

陈霆回来看到隆起的被子包,照着被子就踢了一脚,运足十成十的力道。张晓波生生挨了这一脚,扒拉着被子,露出一双眼睛,可怜巴巴地看着陈霆。

 

陈霆掀开被子,“你起来,张晓波,今天这事没完!躲躲躲!遇事没有一点担当,你要是能正面跟我倔,我还夸你一声有本事!”

 

张晓波手指竖在嘴唇上“嘘”了一声,“别吵到小凡睡觉。”

 

陈霆冷笑,“现在知道想着你儿子了,你怎么不死侯晓杰家里啊?”

 

张晓波腾地一下坐起来,看到陈霆盛怒的脸又犯怂,讨饶道:“阿霆阿霆我错了,我以后一定戒了,我要是再犯,你……你就把我手剁了!”

 

陈霆还是冷笑,“你他妈要是能戒赌,我把饭都戒了!”

 

张晓波捏紧被单,闷声不吭好久,道:“阿霆,我一定戒,再相信我一次。”张晓波想明白了,赌博除了给他的生活带来不愉快,还有掏光他口袋里的钱,什么都帮不到他。靠赌博能发家的是赌圣赌神,不是他张晓波。

 

陈霆冷哼,冰刀一样的眼神直往张晓波身上戳,失望道:“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?你哪次做到了?我当真是瞎了狗眼。”

 

张晓波轻轻声问:“你后悔了。是么?”

 

陈霆怒极反笑,“我他妈不该后悔?难道和你在一起是什么好事啊?”

 

张晓波垂着脑袋,额前过长的发遮住眼睛。“是啊,谭小飞比我好千倍万倍。”

 

陈霆嘲弄道:“张晓波,我顶看不起你这怂年间样,他比你好,是啊,他比你好。但他好不好关我什么事?你一个大男人心眼就他妈比针尖还小!”

 

张晓波飞快抬头,“我能怎么办啊?我还能怎么办啊?”

 

少年人不必惧怕贫穷,他们拥有无限可能。陈霆说这所有的话,都是因为他仍心存侥幸,希冀还能激励张晓波发奋。

 

张晓波从来都知道陈霆对自己心很软,可他在自己身上看不到光。他还没有彻底堕落,已经全都归功于陈霆了。

 

陈霆平静道:“我从来不怕穷,我陈霆什么苦没吃过?人最可怕的是甘于贫穷。”

 

这个年没能好好过。穷人是过不好年的。

 

陈霆和张晓波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,一个星期,没说过一句话。

 

张晓波又去工地搬砖,工头聚了几个勤快的小伙子,告知道:“有片山头搞开发,明天就要炸了,老板出钱把炸下来的石头买下了,哥几个跟我去搬两天?这次一车这个数!”工头竖起五根手指摆了摆。

 

张晓波眼前一亮,第一个报名。他要让陈霆看到他的决心。

 

他今天又拼命搬了两车砖头,钱还是放进那个小布包里,小布包放在家里头的柜子里,不敢再随身带着。

 

张晓波第二天就搭着工头的车去了搞开发的山上,山上已经轰隆轰隆炸开了。埋雷的人见他们来了,招呼道:“赶紧来搭把手,每人加二十块。”

 

张晓波跟着大家伙加入了埋雷的行列,埋好就静静等着雷爆炸,炸开石头,再把大块的石头敲碎搬到车上。

 

张晓波埋了一个雷,捂着耳朵跑到老远,等了很久还没有声响。

 

同行的人说:“可能是火药放的太少了,没燃起来,是个哑炮。”

 

张晓波打算走进去看看,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近埋雷点,还是没动静。张晓波轻松下来,伸手去捣埋住雷的土,手还没碰到,突然“轰”得一声炸开了花。

 

不是哑炮,却是个闷雷。

 

炸药的火力将张晓波一瞬间击倒在地,四溅的石块泥土前仆后继地翻到他身上,将他掩埋起来。

 

现场惊慌起来,有人喊:“救命啊!有人被炸死了!”

 

和张晓波熟识的人打了他一巴掌,“你他妈才死了呢!快救人啊!”

 

几个人用手将张晓波从石头堆里刨出来,张晓波满脸泥污,脸蛋也被石头的边角刮花,最致命的是一块重逾二十斤的石头正巧压在他肚子上。

 

工头让大家把张晓波抬到卡车上,他算顶有良心的了,开着车就把张晓波往医院送。

 

石头砸得张晓波有些内出血,腹侧受炸弹波及最深,医院当机立断将张晓波送进了手术室,医生对护士吩咐道:“打电话通知病人家属。”

 

家里没有电话,医院好艰难才问到张晓波家里的地址,派人上门去通知,用救护车将陈霆接到医院。

 

陈霆用布条将张小凡缠在胸前就上了救护车,他问护士张晓波什么情况,护士一问三不知,急得陈霆恨不得立马飞到医院。

 

车还没停稳,陈霆就跳下车,飞奔进医院。

 

医院规模不大,就这么两层,手术室很好找,陈霆逮住手术室门口的医生,急急忙忙地问:“我是病人家属,他情况怎么样了?”

 

“手术还在进行,目前还是乐观的,只是病人受到炸弹正面爆炸的攻击,右边的肾脏衰竭了一半,需要将衰竭的一部分尽快切除,这里是手术同意书,还请你签署。”医生将手术同意书递给陈霆,又递给他一支笔。

 

陈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,只觉得无比沉重,手指僵硬到极致,笔掉在了地上。

 

他又把笔捡起来,写下了平生最难看的两个字。

 

张小凡醒过来,看了看周围白惨惨的环境,动了动鼻子,闻到不好闻的工业酒精味,张大嘴哭喊。

 

陈霆仍在怔愣,充耳不闻。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要开刀了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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怂年间=怂or孬  二尾子=没骨气 不男不女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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