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人归

今天是你余生的第一天

【张晓波X陈霆】爱情往事(生子)

第二章

张小凡是个不速之客,他逼着张晓波极速成长,逼着张晓波过重地承担。

 

隆冬腊月,冷风呼呼往衣服里灌,一并灌进脑子里。

 

张晓波越发悔恨,陈霆跟了自己,已是无上委屈,自己让他骂两句又不少块肉,做什么要闹得不可开交。

 

快过年了,小巷子里也是年味十足,有些家底的人家都贴上了喜庆的门联,屋檐下挂两个大红灯笼。

 

张晓波暗筹:是自己不好,连五毛钱一副的对联都买不起,哪来的脸面和陈霆脸红脖子粗?

 

张晓波巷头巷尾走尽了,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,老婆孩子饿在家里,他却两手空空,一无所有。

 

没脸回去。

 

一步挪一寸,张晓波踢踏着老旧布鞋,一粒小小的石子玩了一路。再拐个弯就到家门前,张晓波蹲下身抱着膝盖,手冻僵了怎么也搓不暖。

 

布满灰尘的电线杆脚下一点点暗黄色吸引了张晓波的注意,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,发现是五角钱硬币。

 

若获至宝,张晓波拍干净硬币上的灰尘,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里。

 

这下可以回家了,他要给陈霆买一副对联,以祈求来年可以过得红红火火。

 

张晓波意得志满地站起来,昂首挺胸地跨出角落,冷风不足以和火热的心抗衡,他一溜小跑跑到了菜市场。

 

晚市还没有收摊。

 

张晓波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到处挑挑拣拣,觉得所有对联都配不上自己的五角钱。

 

一众对联摊子里夹杂着一个叫卖白菜的老婆婆,婆婆双鬓花白,哆嗦着手整理摊子上一捆一捆的白菜。

 

对联有什么用呢?能吃饱才是硬道理。

 

张晓波走过去问道:“白菜怎么卖?”

 

老婆婆答:“两角五分钱一捆。”

 

张晓波拿了个袋子,往里面装了两捆白菜,另一只手伸进口袋,硬币已经被擦干净,露出原本的明黄本色,在手心里捏得很热。

 

张晓波咬咬牙把硬币放进老婆婆的钱盒子里,“五角钱,买您两捆白菜。”

 

老婆婆又给张晓波加了一捆,笑道:“小伙子很晚了快回家吧,多一捆是老婆子送给你的。”

 

张晓波谢过,拎着一袋子白菜匆匆离去,一个眼神也不施舍给无用的对联。

 

钥匙对准锁眼,张晓波拧开门走进去,又关好门把冷风隔绝出去。

 

说起来,室内和室外其实是等温的,可关上了门,这门里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世界,他们有贫困家庭背景下仅剩的温情。

 

张小凡哭累了,睡了,喝了一肚子白开水。

 

陈霆抬起头,有气无力道:“呵,我还以为你预备死外面呢。”

 

张晓波把白菜放在桌子上,“我买了点白菜,阿霆你饿不饿?”

 

“你哪来的钱?”

 

“家门口捡的。”

 

“大老板出门就能捡钱,那拜托你以后多出门走几次,靠捡钱养活你儿子啊!”

 

张晓波默不作声地烧水,洗干净小半捆白菜放进热水里炖。

 

陈霆呛道:“你是兔子啊?吃白菜就管饱?”

 

张晓波举起米缸往盆子里倒,稀稀拉拉倒出一些米,聚拢了一看,还没有半碗饭。

 

张晓波看着昏暗灯光下异常金贵的白米,不禁悲从中来,轻轻声问:“阿霆,你饿不饿?我给你煮点饭吧?”

 

陈霆愣了一下,道:“气都气饱了。”

 

“可能吃不饱,吃完早点睡吧,睡着了就不饿了。”张晓波把饭煲起来,弯腰将地上散落的锅碗瓢盆一个个捡起来,拧了一块抹布细细擦拭地板上结块的面条。

 

“衰仔,那你怎么办?”

 

“我刚刚去弹球家蹭了顿剩饭,饱着呢,这不,巴巴跑回来给你弄吃的了。”

 

陈霆当然不信,张晓波那几个朋友什么德行,他知之甚深,但他没有戳穿。

 

沉默的氛围下,饭好了,张晓波盛进碗里,刚刚好半碗,他把烫好的白菜也夹进陈霆碗里,又把饭碗递给陈霆,“将就吃吧。”

 

陈霆接过碗,咬了一口白菜,索然无味,形同嚼蜡。

 

张晓波趁着陈霆低头吃饭,端起锅,将菜汤喝的干干净净,汤里还有几篇零落的白菜叶子,他一并喝进嘴里,细细咀嚼。

 

张晓波收拾好灶台,洗碗的时候故作不经意道:“我找到工作了。”

 

陈霆一碗饭下肚,心情稍霁,宽眉问道:“什么工作?”

 

张晓波编道:“在杂志社剪旧报纸,不要什么学历,成天到晚坐着,轻松的很。”

 

“待遇怎么样?”

 

“一天二十。”

 

“算个正经行当,好好做知道么?”

 

张晓波呐呐称是,从陈霆手中接过碗一并洗了。

 

张晓波骗了陈霆,到了年关根本没什么单位要招人,哪怕是寒假工,也要你初中毕业。可张晓波因为爸爸坐牢、妈妈早逝,初中就辍学了。

 

隔壁片区造房子,临时招搬砖工人,不需要你读多少书,只看你一天搬多少砖,搬完一卡车给二十块钱。

 

张晓波第二天早早就醒了,陈霆抱着小凡躺在他臂弯里。张晓波翘起嘴唇,亲了陈霆一口,小心地抽出手臂起床,用被子将大小两个宝贝包严实。

 

第一天上工的张晓波热血沸腾,每个细胞都潜藏着动力,他整整搬空了两辆卡车的砖头。

 

工头发给他四十块钱。

 

张晓波满心欢喜地揣着钱回家,觉得赚钱其实并不难。

 

他路过一家首饰店,门口放着一对对戒,是简单大方的款式,白白灿灿的两只指环靠在一起,很是好看。张晓波没有给陈霆买过戒指。从前没想过,现在买不起。

 

对戒是男女对戒,张晓波想:只买一只送给陈霆就好。


一只戒指要八百块。算一算,不吃不喝,张晓波需要搬四十卡车的砖。

 

并不是天方夜谭啊。张晓波认为。

 

他偷偷藏起二十块钱,买了包米糊糊,又买了一小袋米。明明带了钥匙却不自己开门,拍门的时候都带着一股意气风发。

 

陈霆打开门,张晓波献宝一般地把手中东西举到他眼前。

 

陈霆接过东西,眯起眼睛笑,奖励性地亲了张晓波一口。

 

张晓波关起门,压着陈霆往墙上靠,含住陈霆的嘴唇一个劲吮吸。

 

陈霆动了动鼻子,骂道:“一身的汗臭味,跑哪里鬼混去了?”

 

张晓波这才警醒过来,从陈霆身上退开,“已经很晚了,怕你担心我,一路跑回来的,杂志社有些远。”

 

陈霆放下米,空出手去握张晓波的手,碰到张晓波搬砖时刮擦到的伤口。

 

张晓波倒吸一口凉气,想把手抽回来。

 

陈霆牢牢抓住,皱着眉看张晓波的手,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 

一个谎总需要千百个谎话来圆,张晓波说:“用不惯剪刀,手一抖就往指头上戳。”

 

陈霆最是宝贝张晓波这双手,连准备给儿子当晚饭的米糊糊也放下,拉开床头柜抽屉翻出创可贴和酒精,棉棒蘸了酒精细细涂抹在小小的伤口上,最后整整齐齐地贴上创可贴。

 

张晓波的心恍若被一双手捧着呵护,弯了弯嘴角,“阿霆,你真好。”

 

陈霆不放心道:“明天一定要小心知道么?现在是穷,你不能玩音乐,但不代表我们就会穷一辈子。要是手不行了,真的就一辈子不能碰乐器了。”

 

张晓波想哭,他这一辈子不要什么音乐,要陈霆就够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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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和背景是假的,情节和故事是真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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