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人归

今天是你余生的第一天

【苏越】不悔(生子)

第五章

 

不论陵越往哪里走,甩开了百里屠苏多久,百里屠苏就像能闻着味儿似得追上来。

 

陵越想要发脾气,奈何看到百里屠苏无辜至极的眸光还是只得忍下去,他停下脚步问: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?”

 

百里屠苏有一说一,理直气壮道:“你不肯跟我走,只有我跟着你走了。”

 

陵越心道:待我完成师命回到天墉城,看他还怎么跟着我,现在暂且忍耐一二,只要一点希望都不透给他,他感到无趣自然会离开。

 

陵越按下心中的烦闷,抬起脚步,“走吧。”

 

百里屠苏快速跟上来,眼含期待道:“你同意跟我走了?”

 

陵越道:“我甩不开你便只能任你跟了。”

 

百里屠苏蹙眉,眉心一道红痕一闪而过。百里屠苏天性木讷,不知情爱,第一次动心便撞到陵越手里,不知道怎么深情表达、浪漫追求,只能用最笨的方法。

 

接连几日,陵越似乎妥协了,不会深夜翻窗子走,也不会半路消失,甚至在百里屠苏不见了的时候还会原地等他一会。

 

这天夜里,百里屠苏敏锐地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波动,悄无声息地睁开眼,出了房间站在庭院里,没发出一点声响。

 

隐蔽处踏出一个黑衣人,脸上戴着可疑的鬼面具,恭敬地拜了百里屠苏一拜,“少主。”

 

百里屠苏微微仰起下巴,“何事?”

 

鬼面人低着头,“休宁大人命属下告知少主,少主出门在外切记少思少虑,平心静气,如若没有非常要紧的事,尽快回乌蒙灵谷一趟。”

 

百里屠苏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耐,从小到大便是这样,也不知道焚寂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关联,自己一点点情绪波动便会令焚寂煞气萦绕,然后便是母亲的勃然大怒,幼年时期被罚抄写经书、下跪鞭打几乎是家常便饭。

 

小屠苏很懂事,明白要以大局为重,努力克己复礼牵制焚寂异动,直到后来养成生人莫近、冷脸呆板的模样,才被允许踏出乌蒙灵谷。

 

陵越起夜时习惯性往长凳上看了一眼,没见到百里屠苏,疑惑地披了外衣下床,推开房门走了两步,只见百里屠苏身前立了一个从头到脚被裹在黑面具黑袍子里的人。

 

百里屠苏十分警觉,先是一个扭身挡住了鬼面人,望见陵越后缓和了表情,“怎么醒了?”

 

陵越抓着外袍,“你朋友?夜里风大不如进屋聊吧?”

 

鬼面具太具有标志性了,百里屠苏忐忑地看着陵越,“没什么要紧事,他马上就走,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

陵越沉默得过分,点点头转身往房间走。

 

百里屠苏松了一口气,在陵越走远后冷声道:“你快走,不要被人发现。”

 

鬼面人拜别,“还请少主将休宁大人的话记在心上。”

 

百里屠苏回到屋内的时候却不见陵越,陵越好几日没有再和他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了,百里屠苏早就松懈下来,以为陵越默认了自己的存在。

 

这下陵越又消失了,他挫败极了。

 

陵越的气息由远至近,百里屠苏转悲为喜,转过身迎接陵越,刚要说话却被利刃直指心口。

 

是霄河剑,是陵越。

 

陵越横眉冷对,没有半分情面,“你是乌蒙灵谷的人。”

 

百里屠苏一瞬间如坠深渊,怔忪地看着陵越,“我……”

 

陵越薄薄两片唇棱角锋利,目光比百里屠苏胸前的剑还逼人,“姓百里,我早该想到的。素闻魔教妖人行踪诡谲,不敢以真面目示人,我见你坦坦荡荡,落落大方,竟险些被你骗了去。”

 

百里屠苏喃喃道:“我从未骗你,我几时骗过你?”

 

陵越手中的剑刺破百里屠苏的玄衫,“为什么跟着我?你们对天墉城,甚至对武林有什么企图?”

 

百里屠苏喉间酸涩,心脏一坠一坠地抽搐,“我只是喜欢你啊……”

 

这话说的很轻,听上去很苍白,百里屠苏的眼神同样苍白,几近失神。

 

陵越皱着眉似乎有所不忍,可手腕一转竟是把剑往前推了一些。

 

百里屠苏完全没有抵抗,剑尖刺进了皮肉里。

 

“我要听实话。”陵越眼里有痛,暗暗庆幸百里屠苏衣服的颜色是深色的,他看不到血液蔓延的过程。

 

百里屠苏单手包住剑刃,突然往前走了一步,剑刺得更深了,眼睛顿时有了颜色,眉间浮现一点红痕,“我喜欢你,就是实话。”

 

陵越眼睁睁看着百里屠苏眉心的红痕从无到有,胡乱猜测这是否是某种魔教功法,脚下却不自觉地后退。

 

退了两步惊慌地发现剑刃割过百里屠苏的掌心,滴答滴答地淌着血,一时进退两难。

 

百里屠苏再次上前一步,唇角微抬,摸了点血迹在指尖摩挲,“你看,我的血是红色的,是热的。魔教的人也是人,我为什么就不能真心喜欢你?此次你若不能杀了我,我还要一直跟着你。”

 

眼见剑锋没入了一截,陵越忍无可忍,低吼一声抽出剑。

 

从剑尖往上一寸有余全染上了血色,陵越手抖地险些丢了剑,“我们是不可能的,你去你的乌蒙灵谷,我回我的天墉城,还是不必相见了。”

 

百里屠苏捂住心口,鲜血好似染料,不一会儿百里屠苏整个手掌都没了肤色,“不见你?干脆让我今日血流而亡!”

 

陵越边摇头边后退,道义教训、纲常法纪,都太深太重了,他不可能割舍得下。

 

百里屠苏摇摇晃晃地扶住桌子,因失血过多眼前一片模糊,神经刺痛又麻痹。

 

陵越大怒,斥责道:“整日卖弄自己修为高深,这下连止血都不会了么?”

 

百里屠苏轻声问:“陵越,你可愿意跟我走?”

 

“绝无可能。”陵越胸中弥漫着无名火,收剑入鞘,拂袖而去。

 

百里屠苏失力倒在地上,点两个穴道就能止住血,可他偏偏连动都不动,“你不要天墉城,我不要乌蒙灵谷,这也不行么……”

 

不甘心,我从未作恶,为何生来是魔教。

 

远在乌蒙灵谷的焚寂不安于锁链的禁锢,剧烈抖动起来,滔天黑红煞气充斥着整个禁地,韩休宁脸色发白,连下了几个禁制都无法暂缓焚寂暴动。

 

终于一道一道制约住焚寂的铁链化为齑粉,焚寂在韩休宁和各大巫祝目赤欲裂的眼神下一飞冲天,洞穿了禁地上方的石谷。

 

众人抬头往上看,只见焚寂所过之处,蓝天白云变为黑红焰光。

 

韩休宁大喝:“追!焚寂必定是去寻少主了!”

 

大祭司站出来,问:“休宁大人,若是少主为焚寂所控该当如何?”

 

韩休宁面色发沉,斩钉截铁道:“不惜任何代价,务必将焚寂带回来,少主能回来就回来吧。”

 

“休宁大人三思啊!世人断不会记我乌蒙灵谷这个情!”

 

“听我的,快去追!乌蒙灵谷虽以巫蛊之术开山立派,但只要我在一日,便绝不会放纵任何人!”

 

焚寂一路所向披靡,最后落到了一个客栈里,插在百里屠苏身侧,入地三分。

 

百里屠苏陷入昏迷,无知无觉,只眉心朱砂更艳。

 

陵越心中很是挂念百里屠苏的伤势,但思及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天差地别还是强迫自己赶路,可这脚步总归不那么利落。

 

这时他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煞气,抬头一看,赤红一片,不断往他来时的路逼近。

 

陵越惊魂不定,立刻跟着这煞气往回跑,足下生风,竟是不比御剑飞行慢上多少。

 

冲进客房的时候,陵越眼见着凶剑正朝着百里屠苏而去,吓得肝胆俱裂,伸手去抓剑柄,只略略碰到一些高热的空气,好在凶剑只是横插在百里屠苏身侧。

 

陵越蹲下身,并指去探百里屠苏颈间的脉搏,唇角抿出折痕往下撇。

 

真气紊乱,内劲冲撞,并不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。

 

陵越脱了百里屠苏的外衫,撩开内衬查看他的伤口,皮肤表面还糊着浓稠的血渍,伤口却全然愈合了,陵越不可置信地拿衣襟擦了擦,皮肤完好,一点痕迹也无。

 

陵越拍拍百里屠苏的脸,惊觉其脸颊高热如斯,“百里屠苏?屠苏……你还好么?”

 

百里屠苏挣扎着耸动眼皮,霎时间睁开,眼底血红一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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